《沉默的榮耀》全劇根據(jù)歷史事件和人物原型藝術創(chuàng)作。


由楊亞洲執(zhí)導、于和偉主演的電視劇《沉默的榮耀》首次以1949年—1950年臺灣為背景,呈現(xiàn)吳石、朱楓、陳寶倉、聶曦等烈士真實潛伏事跡,揭秘隱蔽戰(zhàn)線斗爭細節(jié)。全劇根據(jù)歷史事件和人物原型藝術創(chuàng)作,將臺灣隱蔽戰(zhàn)線斗爭與解放戰(zhàn)爭尾聲的排兵布陣結合,讓諜戰(zhàn)劇兼具年代劇和歷史劇的厚重與震撼力。據(jù)悉,劇中超過90%的角色使用真實姓名,這在諜戰(zhàn)劇中頗為罕見。該劇總編劇盧敏近日接受新京報記者專訪,對于要如何平衡歷史真實與藝術創(chuàng)作之間的關系,盧敏表示,本著“大事不虛、小事不拘”的原則,“大事尊重史實,細節(jié)則盡量與人物性格和人物感情勾連?!?br/>
他們選擇了一條荊棘之路

新京報:作為首部聚焦1949年-1950年臺灣隱蔽戰(zhàn)線斗爭的諜戰(zhàn)劇,這段歷史對于你而言,有什么特別的吸引力嗎?


盧敏:
創(chuàng)作之初,與其說是被那段歷史吸引,不如說是被吳石和朱楓身上那種精神所感召。他們都是本可以過舒服日子,卻為了早日止戰(zhàn)、造福天下蒼生,而選擇了一條荊棘之路。他們的人生選擇,暗合了屈原以降,那種“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中國優(yōu)秀分子的家國情懷和同情心,這是吸引我和編劇團隊做這部劇的初心。

新京報:劇中同時包含高層情報斗爭與市井情報傳遞的雙重線索,這一敘事結構的展現(xiàn)是如何搭建的?


盧敏:
吳石的視線更多聚焦在高層的情報收集,而朱楓和林義良等人,則更多地展現(xiàn)了傳遞情報的曲折過程,兩條線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吳石的視線更多聚焦在高層的情報收集,而朱楓和林義良等人,則更多地展現(xiàn)了傳遞情報的曲折過程,兩條線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新京報:在呈現(xiàn)金門戰(zhàn)役情報遲來、西南戰(zhàn)場謀略等歷史情節(jié)時,又要如何確保與歷史記錄的一致性?


盧敏:
金門戰(zhàn)役準備不充分、過分輕敵、提前發(fā)動進攻等情節(jié)有詳實資料可查;西南戰(zhàn)役蔣介石過高估計國軍戰(zhàn)斗力、分兵成渝最終滿盤皆輸也是歷史事實。在設計情節(jié)和細節(jié)時,也是大結果尊重歷史事實,細節(jié)做一定的藝術加工和虛構。

他們幾個人的生命,換來了成千上萬人的活著

新京報:在結局已知的情況下,比如吳石、朱楓等烈士最終犧牲,要如何構建敘事的張力與懸念?


盧敏:
人生本來就是一個過程,既然生,則必然有死,人們不會因為必然死亡的結局就不好好生活。這部劇也一樣,雖然最終主人公們基本上都犧牲了,但本劇的重點不是寫他們的最后犧牲,而是他們在明知可能會犧牲,仍然選擇為避免更多的人犧牲而拼盡全力奮斗的過程,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他們幾個人的生命,換來了成千上萬人的活著。寫他們在生死面前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的戰(zhàn)友情深,寫他們對家人的不舍和愧疚,我覺得這是最真摯和動人的情感,值得充分展示,相比較而言,死亡的結局反而沒那么重要了。

新京報:該劇展現(xiàn)了吳石將軍赴臺前后七個月的生命倒計時。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如何選取和編排歷史事件來呈現(xiàn)人物的完整弧光?


盧敏:
(該劇)是吳石人生最后10個月的生命倒計時,也是他不斷面臨抉擇的10個月。各種始料未及的困境出現(xiàn)在他面前,在每一次的人生十字路口,他都選擇了有利于全國早日解放、國家早日和平的方向,而把自己一步步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他身上那種舍生取義的精神,在高壓環(huán)境和一次次選擇中,得到了更充分的展示。

新京報:吳石的角色既有“以身許國”的決絕,又有對家庭的牽掛。如何刻畫這種雙重身份下的心理掙扎?


盧敏:
更多的是展示了他對妻子和孩子的愧疚,他知道家人們是無辜的,他自己可以承擔任何后果,但害怕家人們被殃及,這是他的軟肋,也是他情感中最熾烈和動人的地方。

在總編劇盧敏看來,本劇的重點不是寫他們的最后犧牲,而是他們在明知可能會犧牲,仍然選擇為避免更多的人犧牲而拼盡全力奮斗的過程。


新京報:朱楓作為女性情報人員,從香港赴臺接任交通員。要如何展現(xiàn)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與內(nèi)心世界?


盧敏:
朱楓長期在經(jīng)濟領域工作,并不是專業(yè)的秘密工作人員,她自己也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去的,而是在親眼目睹了戰(zhàn)友跳海、知道了赴臺合法身份證件難以制作、而臺灣那邊又急需交通員等情形后,才毅然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回上海與家人團聚過安寧生活的機會,選擇了奔赴荊棘之路,用細膩的情節(jié)鋪墊,展現(xiàn)她的心路歷程。

歷史題材要尋找到與當下觀眾能夠溝通共鳴的地方

新京報:劇中如何表現(xiàn)英雄們的“凡人底色”,比如,吳石深夜獨酌唱戲,以引發(fā)當代觀眾情感共鳴?


盧敏:
歷史題材劇集最要緊的就是要尋找到與當下觀眾能夠溝通和共鳴的地方。他們是英雄,但同時也是丈夫、妻子、父親、母親,他們的這種特殊身份,必然在自己面對工作和親情產(chǎn)生矛盾時,下意識地以工作為重,然后不得不撒謊、再陷入對家人的愧疚中,這種糾結是今天站在上帝視角的觀眾,能夠理解和共情的地方。

新京報:劇中“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這句臺詞讓人印象深刻,讓人記住了那個時代隱蔽戰(zhàn)線工作者的信仰與抉擇,這句臺詞構想是怎樣的?


盧敏:
這是和于和偉老師在討論劇本時提煉出來的臺詞,就是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并且愿意接受最壞結果的勇敢與決絕。

新京報:以你看來,在當今時代,講述這段犧牲在黎明前的英雄故事,有什么特別的現(xiàn)實意義?


盧敏:
從古到今,從中國到外國,一直就不缺為了天下蒼生犧牲自己的英雄,他們不是為了自己過上好日子而奮斗,而是為了千千萬萬自己并不認識的人,甘愿獻出自己的一切,這樣的英雄,是射日的后羿,是填海的精衛(wèi),是古希臘盜火的普羅米修斯,是影片《勇敢的心》里面的華萊士,也是本劇的這些烈士們,放在當下,使我們能在歲月靜好時,知道有人曾負重前行甚至獻出生命,從而更好地活著。

創(chuàng)作挑戰(zhàn)首先是真實與虛構的關系

新京報:在這部作品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有改變你此前對臺灣隱蔽戰(zhàn)線斗爭哪些方面的認知嗎?


盧敏:
如果說創(chuàng)作之初會感嘆叛徒可惡的話,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更加感覺到了隱蔽戰(zhàn)線嚴格遵守情報工作紀律的重要性。當時解放戰(zhàn)爭的形勢一片大好,讓很多人輕敵和疏忽了,最終這些疏忽和違反鐵律的行為,葬送了上千人的性命,改變了歷史的進程。

新京報:在資料搜集和劇本創(chuàng)作過程中,最打動你的歷史細節(jié)或人物片段是什么?


盧敏:
一個是翻看當時的舊報紙,看見在臺北街頭當街槍殺“共諜”的照片時的震驚,這種震驚體現(xiàn)在了劇中吳石一家剛到臺灣時看見的白色恐怖場面里。另一個是朱楓吞金的資料照片,對這位視死如歸的女性,充滿了敬仰,也在劇中展現(xiàn)了劇中其他人物看見X光照片的震撼與震驚的情景。

新京報:對你而言,在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中,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是什么?


盧敏:
面臨的挑戰(zhàn)是多方面的,首先是真實與虛構的關系怎么處理;其次是怎么從眾多的人物和史料中,遴選出我們需要的材質(zhì)搭建合適的劇作結構;第三是眾多的軍事資料和軍事常識的處理和運用;最后是不同人物之間細膩情感的處理方式。好在編劇團隊的三個90后年輕編劇很給力,張玉參加了劇本的全過程創(chuàng)作,查閱了大量的史料和資料,創(chuàng)作成果扎實;王昊天是超級軍迷,加上他自己本科軍工專業(yè)的基礎,使本劇軍事方面的基礎能夠夯實;劉菁蕓對展示主人公們與家人的親情關系的細膩和個性給出了建設性的意見。大家的共同努力給劇本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余皚磊的才華和演技,賦予了谷正文與過去反一號完全不一樣的氣質(zhì)。


新京報:能談談劇中幾位主演于和偉、吳越、魏晨、余皚磊,分別有什么氣質(zhì)和劇中人物相符合,或者為人物增添了一些個人色彩嗎?


盧敏:
幾位主要演員的敬業(yè)和努力,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吳越的溫婉和細膩,賦予了朱楓女革命者身份下女性的溫柔和知性;魏晨的認真和執(zhí)著,讓聶曦身上多了青春的朝氣;余皚磊的才華和演技,賦予了谷正文與過去反一號完全不一樣的氣質(zhì)。


特別要提到的,是于和偉老師,他除了是主演,還是本劇的監(jiān)制,他那種想把這部劇做好的傾力付出,讓我非常感動,而他在一些情感戲上的建議和表演上的細膩加持,更是給本劇加分不少,讓吳石的形象更加鮮活。忘不了拍攝期間他的辛苦,白天拍戲,晚上天天熬夜,和我們討論劇本的情感和情節(jié)調(diào)整,他的不懈努力,讓這個劇本的成色加分不少,真的是非常感謝他。


新京報記者 劉瑋

編輯 黃嘉齡

校對 張彥君